小戏拥有农村大舞台

农村小戏春意浓，艺术殿堂泥土香。去年5月至12月，文化部举办的“全国部分省市农村题材小戏调演”使北京长安大戏院火爆异常。江苏、浙江、江西、吉林、河南、河北、山东的七台共28个地方剧种、35个农村小戏，南腔北调、载歌载舞地展示了改革开放后各地农村的新面貌和新气象。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域风情，令品惯了戏剧大餐的城里观众，如同品尝了别具魅力的风味小吃，备感新鲜。目前，这些小戏正在农村广阔的舞台上作巡回演出。它们每到一处，都拥有大批知音，成为扎根广袤原野、散发醉人芳香并深受农民喜爱的戏剧小花。

改革开放后，农村的娱乐形式趋向多样化，但在很多地区，传统的戏曲仍拥有大量观众。尤其是此次参加调演的小戏，短小精悍，由熟悉农村生活的业余文化工作者创作演出。这些小戏说的是农民的语言，表现的是农民的情感，解决的也是当前农村、农民中的矛盾，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，反映了改革开放后农村的大好形势，展示了新一代农民“致富思源，富而思进”的精神风貌。一些小戏还针砭时弊，讽刺一些社会不良现象和不正之风，呼唤人间正义和美好的情感，具有警示和启迪作用，受到农民的热烈欢迎，其中淮剧《画像》已在江苏农村演出了300多场。

在农村，小戏以自身的智慧、风趣和魅力，牢牢地吸引着观众，充分发挥着寓教于乐的作用。如河南省方城县相当一部分家庭看了女儿巧劝父亲戒赌的道情《富裕之后》，发誓要改掉过去赌博的恶习；一些农民家长看了倡导民主的曲剧《家庭选举》后，深思今后要多给孩子一些自主权利；在方城县监狱演出主题为“以义制利”的豫剧《一把雨伞》后，200多名犯人受触动而泪流满面。河北小戏二人台《父子争权》由两位煤矿工人演出，尽管从未上过舞台，每次还要赶老远的路去排练，但他们没有叫苦和退缩，而是兴致勃勃地说：“这出戏通过父子俩对引进良种、科学种田的矛盾，表现先进思想和落后思想的斗争，很有意义，我们演这出戏时自己就很受教育和启发。”目前这出戏已在乡下演出了120多场。浙江省小戏集锦《水乡春来早》去年深秋在宁波北仑区柴桥镇演出时，天降大雨，但观众仍冒雨赶来看戏。在湖州织里镇，各种年龄层次的观众把剧场挤得水泄不通，直到戏演完了还连说不过瘾。“这些戏演的就像是自己身边发生的事，看着备感亲切，也很受教育，这样的戏我们爱看。”

目前戏剧创作趋向大题材和大制作，有人对小戏存有偏见，认为它是“小儿科”。小戏介于大戏和小品之间，长度一般为20分钟，可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，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征服观众，需要相当的技巧。

纵观此次35个小戏，风格多样，亦谐亦庄，嘻笑怒骂，角度独特，具有相当的艺术技巧。如豫剧《调查》，以上级派人调查来展现一位乡村好干部一心为公的品德，有悬念，吸引人。抚州采茶戏《县官下乡》，以戏中戏的手法，将一出老妇状告生子不孝的悲剧演绎成妙趣横生的喜剧，揭示了农村道德伦理方面存在的问题，让人们在笑声中受到启迪。表现农村计生题材的武安落子《送闺女》和拉场戏《两枚戒指》，也以“误会法”和巧妙的“包袱”，表现了计划生育这一国策在农村已深入人心。这些不落俗套的艺术处理，使小戏达到了较高的艺术水准，得到戏剧专家和观众的高度评价。

一些小戏的演出，还使某些稀有剧种得以挖掘，并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某些濒危剧种。如绍兴鹦歌班，已绝响舞台多年，一出小戏《摆渡》令人叫绝；而浙江睦剧、江苏丹剧和苏剧、河北武安落子及河南道情等，剧种独特，人们平时难睹芳容，如今登台亮相，令人大饱眼福。戏剧专家郭汉城兴奋地说，此举弘扬了民族民间优秀的传统文化艺术，丰富了我国地方戏曲艺术剧种宝库，为保护文化遗产立了一大功。

七台小戏进京演出后，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，很多未参加调演的省市向参演省索要剧本进行移植上演。专业剧团下乡演出毕竟有限，且多集中在节日，远不能满足人们的文化需求，小戏却能真正实现送戏到田间地头，因而成为活跃农村文化生活的轻骑兵。在结束进京演出后，参演各省均以农村小戏来推进群众文化建设。浙江省把小戏下乡纳入了文化、科技、卫生三下乡计划；河南省决定在明年举办以小戏为主旨的全省农民艺术节；江西省的小戏调演回省后立即下乡演出，以活跃农民文化生活……

七台小戏进京演出，给首都舞台带来了泥土的芳香，勃勃的生气，对专业院团的艺术创作也是一次极有意义的冲击。近年来农村变化很大，但舞台上对于新农村生活的反映则太少了。有的专家指出，戏剧要走出困境，归根结底，还是要解决与老百姓的关系，与人民联系紧了，戏剧就能发展，脱离了广大群众，戏剧就没有生命。而且小戏体现了中国气派、民族特色，如一缕清风，荡涤了当前戏剧舞台上一种浮躁气息，值得一味追求大制作、大包装而丢掉了十亿农民这个大市场、大舞台的部分戏剧工作者深思。有人提议，一些陷入困境的专业剧团，不妨下乡创作演出小戏，以争得农村这一潜力巨大的戏剧市场。而剧作家们也应走向民间，深入生活，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。